围垦海涂去,他是头,数他威信最高,大家都听他的。大搞农田基本建设,他又是头,大家认为他的安排最有道理。不久被选拔到了党支部委员,又不久当了村党支部书记,文化不够的他常常带着某些困惑和我这个小知青交流,我一点小小的建议他会非常高兴,不管我说的对不对,他是听还是不听,他总是说好,我看到他很高兴我就更高兴,充满了自信,我能为书记出点子这是多荣光的事啊。他关心我,真的胜过关心自己的儿子,夏天田里干活多热啊,他总是把我的茶水里放上姜准备好让我带到田头去,有时估计我会中途吃完,他会托人给我再带来,我观察他对自己的儿子都没有那么细心,平时我有一点伤风感冒他总是帮我弄好药,吩咐我什么事不要去做,什么事不要去做,就像我的父亲一样。自己的儿子捻河泥时不小心把手表掉了河里,他儿子一个潜水一个潜水下去捞,终于到把手表捞上来了,他才说了一句:“去擦擦清澈,吃点姜茶”完事。房东大伯儿子和我年龄相仿,比我强悍,在他心中认为他儿子农村的一切都是很自然的。
房东大伯是我父辈的人,但是我们之间就像朋友一样,甚至他儿子最近和哪几个女孩有来往都要来向我打听,我很有分寸地向他作些汇报,他坚信他儿子和我在一起绝对不会有坏事,对我非常信任。他有时候常常爱和我唠叨: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”,“人的思想(人品)决定一切”,“辉煌时不骄傲,失意时不灰心”,“没有永远的穷,也没有永远的富”,“落难公子中状元”。他教育我的意思是要谦虚处世啊,天下事“世事无绝对”啊,“世事难料”啊。
当年的农村是很苦的,早晨洗脸的水是河里浸过络麻的臭水,一年到头都是吃着青菜萝卜,很少有荤菜,某一天早晨起来,大喜:鸡瘟掉了3只,房东大娘就拔鸡毛烫鸡,这一天终于能吃到“红烧瘟鸡”了,那个时候吃瘟鸡很正常,哪有现在的“禽流感”的说法。我从小不爱吃熟萝卜,但是小队里干塘,分到一条鲢鱼,大喜,又开荤了,房东大娘用萝卜丝烧鱼,起先我不敢吃,后来我一吃,发现大娘做得很好吃,从此以后我什么菜都能吃了。房东大伯观察家里的菜肴情况,发现好久没有荤了,也经常专门为我去买点小鱼或一条肉等等,交代大娘说是给我准备的。
一个别人的父亲!我就在他家里吃饭!那时间是我19岁到21岁。我最念念不忘的就是这位农村老父亲。所以我大学毕业后常挂念这位房东大伯,终于我又回到第二故乡去和那里的农村小伙伴们创办了乡镇企业,为现在这个国内家电大品牌企业也作了不少的事,现在回想起来心中的那份原由也有房东大伯的元素。
我一生在理发师傅家吃了一年半饭,去上山下乡当知青的房东大伯家吃了两年的饭。到了我儿子20岁了,我给他选择了加拿大新不伦瑞克省的一个老外家里住家,但他只住了半年,就自己租房子去住了,我电话里问儿子为什么住家时间那么短,他说太吵了,三个小女孩(最小的才4岁)和我儿子要吵着说“I LOVE YOU”,我看到了儿子的“洋插队”也挺有意思的。父亲的土插队已经过去了,儿子的“洋插队”还在继续,他要换一个城市的医院去做实习医生了,我总劝他能否考虑住家。
年轻时在人家的家里吃过两年饭,现在回想起来,感觉和感受是不一样的。